重骑上庄访纳兰

月亮之上

《行骑京华之追寻纳兰：从上庄到后海（中）》

纳兰园：变味的缅怀

2012年3月3日、3月10日，两访上庄。

去年晚秋，初访上庄。龙年三月，春寒料峭，冰河渐开，休养生息已罢，又习惯性地骑到北清路。北清路是我之最爱，不仅有独立自行车道，宽阔处甚至可以两辆汽车并行。四季皆美，尤其秋季，两边五彩斑斓。一路向西，到了上庄路口，似乎又有所动。那座东岳庙修复得怎样？回去又查了些资料，大体知道了当年明府花园的位置，纵使三百流年，总还有些石头留下吧？于是折而向北。

景致当然不如去岁晚秋，吟着他最著名的那首词：“谁念西风独自凉，萧萧黄叶闭疏窗。沉思往事立残阳。被酒莫惊春睡重，赌书消得泼茶香。当时只道是寻常。”不觉又到沙阳路上。

路边的牌楼已经修好，没料到进到东岳庙里却大失所望。去年来时，好歹还一片绿意，给这片荒芜平添几分暖意，此时此处，只能用萧瑟来形容了。

向周围的长者接着打探，有位老爷子不经意间提到了纳兰园。几位热议起来，有说那地有些纳兰的遗物，有说那就是个养老院，有说那是为城里准备的农家乐，不过都没去过。问明方向，其实骑车过去，也就十几分钟。

这是南沙河北岸，中间这片水域上下一拦就成了上庄水库，虽然冰面渐融，依然有胆大者在溜冰玩乐。远远就望见纳兰园三个字，竟有几许激动，我多么希望那真是一座纳兰的纪念馆啊。

停车处是园中的侧门，写着纳兰馆，右侧还挂着“纳兰性德史迹陈列馆”的牌子，不过却是落着锁，“梨花满地不开门”。正门大开，倒是古色古香，免费出入，一眼能看见里面的影壁，上书“百善孝为先”几个大字，看来养老院是一定有了。进去左侧是个独立小院，南边开有正门（也就刚才看到的纪念馆的大门），小院内有正房七间，应该就是纪念馆的展示区吧，不过现在同样大门紧锁，问传达室的人能否进去，回答说拿钥匙的不在，但愿他不是永远不在，看起来这馆就刚开张时展出过一段，可能那会陈列着纳兰性德的史迹和资料，现在屋里空空荡荡，桌上尘灰已入，堆放着的是三台淘汰下来的旧彩电。对着正门有一尊雕像。隔着玻璃看不太清，应该是纳兰，不会是这样吧？我有点被“雷”到了。这是尊汉白玉雕像，寂寂坐立，手抚短须，分明是位暮年长者，怎么可能是翩翩佳公子纳兰？他病逝时才31岁，风华正茂，何来此垂垂老矣?或许当年有人给他画过像，就象古时的毛延寿丑画昭君一般，我几次想过他的容颜，与眼前差得不是一点半点。

门口两侧一为石虎，一为断碑。石虎仍有威，断碑已模糊。找了这么久，总算发现两件实物。

园内的长廊东西两侧，书写着纳兰性德的生平和诗词。有些词耳熟能详，有些还真是初读，一路看过来，也算补了补课。介绍到明府花园时说“东西5000米，南北2000米”，与我了解的不太一致，按此算来，就是10平方公里，好象这花园规模有点太大，远超出应有之规，要知道清朝对此规矩甚严。

再往里走，似乎就与纳兰无关了。左边果然是养老院，看样规模还不小。回后查了一下，按照网上介绍成立于2010年，由个人投资，属于民办敬老院，建筑面积18000平方米，有床位260张，收养能自理不能自理的老年人，收费标准是每年1200元。我很纳闷，这公立纪念馆怎么就偷梁换柱成私人养老院了？往北则是又一处四合院，上书“纳兰书画院”，据说经常有文化名人，特别是海淀区的文人学者在“香山诗社”的组织下，在这里吟诗赋词，举办各种文化活动。看来也是一个噱头。往东据说是口当年的古井，本想进去看看，门口也有人拦，“好心”地告诉我里面有大狗，于是就在门口照了一张，怅然而出。

大门右侧的主体建筑果然是农家乐，只是未到季节，里面还空着，可以想象节假日的热闹场景。

拿了份纳兰园简介，上面写得很清清楚楚，“具有科技、文化、会议、拓展、宾馆、餐饮、住宿、商务、旅游、度假、养生、娱乐、农产品配送、婚庆喜宴、一品农家菜等服务功能”。真是个全能的园子啊，除了他应当有的功能。

不得不佩服某些人的聪明，先以纪念馆这种公益的理由来圈地，然后把它商业化。挂着羊头卖狗肉，或者说羊头都不挂了，只挂个羊名。

这是对纳兰的纪念还是对他的亵渎？倘若他地下有知，又会如何面对他的乡亲？

时隔一周，前度刘郎今又来。3月10日，这里已另番光景。上周还是冰河渐融，此时已经春水荡漾。湖里已有船在清理杂物，春天虽晚，终于来到。大学时曾写过一首《沁园春》，其中有“年来又是春光，信江山依旧万里香。”正值两会，我也在问，会好起来吗？这里，那里，北京，中国？